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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损爱好者 |
武侦宰*港黑中
治愈甜饼
上一棒@染黛笙歌
下一棒@木子青柠(弃疗中)
“愿每一扇门后,都有心念之人静候。”
“预计今日8时到夜间将有降雪,请大家注意防寒保暖。今天的晚间新闻到此结束——” 车载广播内传出的甜美女声被一阵噪音打断,频道内只能听见隐约几句“明天同一时间再见”之类的话,很快就被嘶嘶啦啦的噪声彻底淹没。
狂风卷夹着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,噼啪作响,好似要将这层看似脆弱不堪的硬质材料粉碎。雷雨天气下拥挤的晚高峰,此时马路上更是堵得水泄不通,只见得那红红绿绿的信号灯变个不停,却不见车流挪动几分。时不时几声尖锐的汽车鸣笛,将这本就让人心烦的氛围搅得不得安生。
想来现在侦探社早已下班,说不定那人已经在家中等候多时。当时口口声声说要准备圣诞大餐的人,现在却被困在这无边车流之中,动弹不得。
中原中也掏出手机,摁亮屏幕,对话框中的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三个小时前,以一个橘色小猫咪的表情包结尾,是对方发来的信息,大意是”待会见“。
他们本就没有频繁发送消息的习惯,更多的时候无非是其中一方提议晚饭吃点什么之类的日常琐事,而另一方往往简简单单回复个“好。”。约定对于他们来说是这么简单,稀松平常到有时只需只言片语,对方就已经能了然于胸。
他很清楚,太宰治那人向来不喜欢吃午饭,指不定今天中午又是随便在楼下便利店对付了一顿。时针已然走过数字7,纵使是他自己,也已然能听见肠胃蠕动着发出抗议的声音,这还是基于中午做任务回来路上,胡乱塞了一碗拉面下去。
平日里的这个时候,那栋高级公寓的暖色灯光早已亮起,灶上味增汤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,另一边平底锅里的煎鱼排与葱姜碰撞,迸发出浓郁的香料气味,还有几分不太明显的米饭甜香混合其中。
他总是会早太宰治十几分钟回家,这样至少能保证那个人打开房门的时候,迎接他的是有温度的房间,和有温度的人。问起洗白期那两年,尽管太宰治总是巧妙的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,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追问。但他很清楚,恶劣的生活状态落下的病根,不是轻易能调养过来的。
时不时就会出现的胃痛,那人总是忍着不愿意说,假借反正也没有委托为由,就会在沙发上窝上一整个下午。有时候痛得急了,才会提早回到家,就算如此也要强挂着笑脸和同事们嬉笑一番,用那精湛的演技让所有人都以为,太宰先生今天又不知去哪儿翘班。
中也不想再次回忆起当时自己回到家,见他缩在床上,疼得不醒人事时,是怎样的惊慌和心疼。
在那时他就暗自决定,要用余生,去弥补那彼此错过的两年。
他格外注意饮食的营养均衡。虽然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,忙起来没法保证每一顿餐食,但也能尽自己所能,让他能吃上可口的晚餐。今天也不例外,原本计划着做顿海鲜圣诞晚宴,再开上一瓶好酒,现下却被暴雨带来的交通拥堵打乱了安排。
车后座上放着一个诺大的泡沫箱,在车窗外嘈杂的间隙,隐约能听见里面海鲜吐出气泡的轻微咕噜声,兴许还有钳子蹭过箱子的窸窣作响。
没有理会渗着水汽的箱子把昂贵的皮质座椅洇出一圈水渍,中也依旧盯着手机屏幕,挣扎片刻还是打下 “稍微晚点回去“ 这样简短的一句话,沉思了一会又补上 ”饿了你先吃点。”
堵在这里已经有四十分钟。看着车载广播显示屏上的时间不断跳过,车流依旧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,他只得任命般的将车熄火。引擎轰鸣声渐浅,却也无法缓解丝毫烦闷。
将手伸向搭在副驾驶的黑色毛呢风衣口袋,手指刚刚触及冰凉的金属烟盒,就蓦然想起,里面原本的香烟早就被换成了装得满满当当的薄荷糖。说是什么吸烟有害健康,就被某个人一次性把那昂贵的烟草倒空,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包糖果,尽装了进去。
健康?什么时候黑手党的词典里还有“健康”这个概念了?中原中也一时有些愕然。从年少时期开始,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,或许还要更早,烟草似乎早就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。短时的尼古丁摄入,来自神经末梢的电流,总是能穿过漫长的疲倦,点燃那么微弱的火光,带来一时片刻的兴奋。
“又来糟蹋我的烟。” 中原中也接过此刻已经被塞满糖块的烟盒。小小的银色铁盒被白色糖果填地满满当当,圆溜溜的糖粒表面是些翠绿色的花纹,让人下意识就会觉得,似乎用牙齿轻轻沿着纹路咬下,那层轻薄的糖衣崩裂,薄荷的馥郁香气就会浸满口腔。
也不知道太宰治那人怎么就对甜食有些奇怪的执念,总是能从口袋里掏出些小朋友会喜欢的糖果,点心。有时会分给委托人带来的孩子们,有时随手放两颗在同事们的桌上,更多时候还是以各种理由塞进了他的嘴里。
无非是些,“啊中也今天也没有抽烟呢,奖励狗狗一颗糖果。”“营业员小姐姐真是太热情了,塞给我的糖果总是让人无法拒绝。”“这一种很受孩子们好评,想来中也一定也很喜欢吧。“ 这类一听就是胡乱编出来忽悠人的话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就好像成了习惯般。太宰治这人总是能精准的抓住他往烟盒里装好香烟的时机,把里面的原住民通通送进墙角垃圾桶,再换上些圆滚滚的薄荷味小糖来。直到有一天,中也惊奇地发现,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香烟,也好像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生活,薄荷味的银色小盒,以及薄荷味的回忆。
兴许是因为这一次的薄荷糖不幸被放置在了货架下层,又被某个人有意无意地买了回来。袋子里不少薄荷糖已经碎裂,糖渣零零碎碎地落了一地,还有不少蹭在了花纹繁复的烟盒上。
看着原本锃亮的表面因为沾上了糖果碎屑,变得稍微有些粘手,也显得不那么光亮,被蒙上了层灰蒙蒙的色泽。 用手指擦了几下,可惜有些细碎的部分已经嵌入细密花纹之中,纹丝不动,尝试了半响他只得放弃,用颇有几分嫌弃的目光看着那个显得有点埋汰的金属小盒。
“啧。真是麻烦,又做没有意义的事。”一想到这款私人定制的烟盒,当时等了差不多半年才拿到手,现在被弄得脏兮兮还粘满指纹,眼见着是清理不成原本那般精美,他还是忍不住有些肉痛。
余光撇见窝在自己身侧沙发上的太宰治,像猫儿一般窝在比他本人大得多的毛毯堆里,只露个脑袋,脸上还挂着一副诡计得逞笑意。一时觉得有些好笑,发觉他似乎对这场恶作剧很是欣喜,刚刚也没提起几分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。
”信不信我马上就把它丢掉。“ 想着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假装自己确实有些不悦,中也眉毛一横就扬了扬手中的小盒,作势就要把它丢进垃圾桶。
“不,你不会。”
“就这么确信?你怎么——”
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,答案就已经被摆在面前。散发着薄荷清香的糖球还带着上一个人的体温,顺着唇瓣滑入口中。已经微微融化的糖壳在唇齿磕碰间破碎,内里带着些许草木苦涩气味的薄荷糖浆流淌,滑过舌尖,片刻微辣之后,便是沁入骨髓的清凉。
“中也会记住,薄荷味的吻。”
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动作半晌,直到一声尖锐的鸣笛,以及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回。
中也这才意识到前车已经走远,赶忙发动车子跟上。方才匆忙中塞入口中的薄荷糖已然融化,一时间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薄荷的香气。
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,仿佛是要把整个冬季的烦郁一股脑儿地倾泻一般,噼噼啪啪地砸在窗户上。圆滑的水珠被风拉扯出狭长的尾巴,在落地窗表面留下道道水迹。
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赶上寒流,把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电车大幅晚点,整个横滨都陷入拥堵。饶是住在离侦探社只有地铁五站路的地方,平日里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,也花了他快一个小时才到家。在这样的狂风天,雨伞早就成了摆设。太宰治脱下路上被淋到湿透的沙色风衣,裤脚湿得已经能拧出水来,在玄关处滴滴答答留下几摊水渍。
鞋子也浸上了雨水,他干脆把袜子也一并脱了,光脚跨过玄关走进客厅。仿佛是预判到他会这么做般,不同于寻常的日本软装风格,这套公寓从玄关开始就铺上了全屋地毯。
屋内暖气开得很足,就算只穿单衣也完全不会觉得冷,只是空荡荡的样子平添了几分寂寞。他顺手摁亮客厅吊灯,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熟悉的气息。餐桌上还摆放着早上没来及收拾的餐盘,里面还残留着些面包碎屑,煎番茄留下的汤汁已经凝固成一滩暗红色的痕迹,喝过牛奶的玻璃杯还挂着一层白蒙蒙的污渍。
太宰治把残余的餐具一股脑放进洗碗机,便窝回沙发上,百无聊赖地边看电视边打发时间。刚刚收到中也的短信,说是晚点回来,看着外面的天气情况,想来路上早已堵得水泄不通.
窗外,车水马龙。玄关处,暖黄色的灯还在等待着尚未归家的人。
雨声不知不觉间已经渐小,冰粒夹杂着雪花,肆意飞扬在被灯火染上颜色的漆夜。细碎的雪片落在窗户表面,就被屋内的温度融化,倏地消失不见,只留下一团团晶莹的水珠。
暖气片旁的一筐橘子,被热气烘烤出馥郁甜香。沙发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天气的变化,也调低电视音量,半探起身子,望向窗外。
雪花纷扬,在他茶色的瞳孔中,映出浅浅的湖。也说不上是担忧,还是这无边寂静催生出的孤独,他只觉得胸口憋得难受。明明洗白期早就习惯了的寂寞,在已经近乎忘记它滋味的时刻,再次涌上,依旧是那样的难熬。
眼见着已经八点半,却依旧不见小矮子回家,太宰治终究在沙发上有些坐不住,电视节目翻来覆去换了几番,都是乏味得很,看着只是平添烦闷。干脆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毯,披在身上就出了门。
不多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,为目之所及都蒙上层不确切的白。他径直向着车库的方向走去,这条每日都会经过的路,此刻显得竟是有些陌生。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到雪是什么时候,可能还是那时他们还未相识,又或许早到记忆中的横滨还不是现在这幅模样。
他没有拿伞。就这么放任雪花落在发梢,粘在肩头,再融化进发丝,为整个人都沾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。等下见到小矮子肯定又会被啰嗦,仿佛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,这个念头刚刚出现,就被另一种思绪所彻底覆盖。
席卷而来的,一种兴许可以被称作想念的情绪,占据了他的全部。倾入神经,侵占他的每一个细胞,让这个太宰治变得连自己都觉得生疏。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瞬间,他会如此想念一个人,迫切的想要感受他的体温,将独属于那个人的气味尽数吸入。
他揉了揉被冻到发红的鼻尖,竟觉得眼眶有点酸涩。
在不知不觉间,早已习惯了生活中另一个人的痕迹。睡衣口袋中为他准备的糖果,客厅餐桌上常备的茶点,放置在风衣外套中的止痛药,以及门口永远不会熄灭的那一盏灯。
远处,一道身影急匆匆地向他跑来,也顾不得被风吹落在路旁的雨伞,以及尚未来及停好的汽车。已经空了一半的烟盒在口袋中随着步伐摇晃,薄荷糖和金属盒碰撞发出咔哒脆响。
太宰治停下脚步,看着那个方向,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,脸上就早已挂上微笑,好像已经等了这个时刻很久。
在等属于他的,薄荷味的吻,和温柔的夜。
雪,还在下。
路灯下他们相拥,相吻。
打开家门,暖黄色的廊灯,等到了归家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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