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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损爱好者 |
武侦宰*港黑中
内含哭哭中,宰照顾中也的小甜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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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作 BlowingYourMind
1.
对于一次任务来说,等待部署和指定作战方案阶段往往远比实际战斗更加耗时。如果因此觉得港黑的战斗轻而易举,就大错特错,因为现在中也酸痛的肌肉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。
最近首领给他安排了大量艰巨的工作,有些甚至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。尽管如此,在15岁那年决定为组织扫平一切障碍后,他就已经失去了对此提出抱怨的立场和理由。
当中也用止不住颤抖的手挣扎着打开打开公寓门时,皮肤像火烧一样疼痛,关节处吱呀作响,僵硬得像一具人偶。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疲惫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他做更多的工作,倾盆大雨中的持续一夜监视加上战斗几乎耗尽他的全部精力和体能。
懒得开灯,早已湿透的衣服黏糊糊的贴在皮肤表面,中也一边用胳膊掩住嘴咳嗽,一边踢掉已经沾满泥污的皮鞋。身上的西装三件套早没有往日的干净整洁,未干的水渍混合着敌人的血污,将他白皙的皮肤染上斑驳的颜色。
他的头脑一片混乱,根本无暇顾及地板上留下的泥点与水渍。身体因剧烈咳嗽而颤抖,双腿发软到站不稳,他死死抓住鞋柜,借力支撑着自己不在玄关处倒下。当他直起身子时,视线已经变得模糊,浑身肌肉隐隐作痛,随着体内肾上腺素的消退,所有疼痛叫嚣着袭来。
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挪动到隔壁房间的床上。尽管地板看起来冰冷诱人,但如果这个季节以这样的状态倒地昏睡一夜,他不确定第二天还能不能爬起来。
当他醒来后,他的床单肯定需要更换,战斗报告还没写,还有和国木田预定的任务对接,但这都是以后的问题,还没等清点完繁重的日程安排,他就沉沉睡去。
现在,需要放空所有的思绪。
等明天醒来就能恢复元气,回去继续工作,说不定还和广津开瓶酒,或许和大姐一起吃午饭。
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,中也安慰自己。
很遗憾,事实似乎永远无法如愿。
2.
键盘的快速敲击声填补了武装侦探社办公室寂静的氛围,这是难得一见的场景。一般来说,即使一半的社员外出做任务,向来气氛活跃的武侦几乎从来不会真正安静。然而今天,似乎有些不寻常,整个办公室只有埋头打字的声音。
国木田停下手上的动作,扶着眼镜,用带着怀疑的目光扫视着房间。太宰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哼着他的自杀歌曲,其他人在埋头处理工作,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。
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接到中也有关昨晚任务的电话,同时今天也没有出现在侦探社。这个男人对工作的态度几乎和国木田一样认真,所以如果他错过了他们预定的会面,就意味着一定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。
国木田推开椅子站起来,清了清嗓子,其他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“有没有人收到中也的信息?”
乱步往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:“谁?时尚的帽子君?”
国木田恼怒地叹了口气:“是啊,港黑的帽子君”
与谢野从医务室探出头来,眯起眼睛 “现在已经是下午,还没有接到他的电话?真奇怪“ 自从停战以来,他经常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,来和他们对接合作任务,频繁出现在武侦办公室,大家都习惯了橘发重力使的来访。
“试着问问社长或者那边的那个家伙” 她指着太宰说
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转向这边,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突然停止哼唱,取下掩在脸上的自杀手册,疑惑地抬起头“咦,你们怎么都看着我?” 他抱怨道 “我又不知道帽子架在哪里!” 太宰回想着昨晚好像没有收到中也喝醉打给他的电话……所以也无法排除他正随意倒在哪里宿醉的可能性。
“那我们应该去找他吗?” 敦提议,眼睛闪烁着关切。
国木田摇摇头,坐回椅子上 “不,我们不应该干预港口黑手党的业务。即使他有突发事情,也没有理由告知我们”
敦思考片刻 “有道理”
侦探社很快恢复到之前的安静状态,除了太宰,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站起来,脸上带着惯用的微笑。他从来不将自己排除在港口黑手党的工作之外,尤其是有关帽子君的时候。
在轻而易举地打开公寓的锁,并解除各种陷阱后,太宰烦躁地跺着脚走进他的房间,尽可能地制造出一些动静,冲着卧室喊了一声“蛞蝓,你有客人~”
屋子里静得出奇,连来自他那脾气暴躁的前搭档咒骂声都听不见。太宰观察着房间,没有错过任何线索,地板上散落的皮鞋和干涸的泥水指引着他向卧室走去“蛞蝓~” 他再次叫了一声 “你怎么能让自己住的地方这么乱?真是太不负责任了——”
当目光落在了中也身上时,太宰停下了脚步,很幸运他没有随便昏死在什么角落,但看起来也没好多少。他像婴儿一样蜷缩在被子里,橘色的发丝乱蓬蓬的,紧贴在通红的脸上。
他的衣服上沾满了干涸的泥点,在身下的床单上印下大片水渍,包括他的最爱的帽子都没能幸免。那顶可怜的帽子,现在正以草率的姿态躺在床边的地板上,大概是在他睡着后从头顶滑落,滚落一旁。
蛞蝓睡觉从来都不老实,曾经把太宰从旅馆的床上踢下去过很多次(他无法理解,为什么森坚持给他们俩出差订大床房)。太宰气呼呼地把这一条写进,他那还在不断增长的“讨厌中原中也的原因”清单中。
即便如此,太宰还是走到床边,假装厌恶地皱起鼻子,拨开前搭档脸上散落的刘海,试探他额头的温度。冰凉的手指接触到中也灼热的肌肤,片刻的凉意让他短暂的恢复了一些神智。肯定是在发烧,太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,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,意识迷糊的橘发少年下意识地将脸靠了过去。
“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” 太宰啧了一声 “黏糊糊的蛞蝓”
对方只回复给他一声带着困倦的嘟囔。
太宰低头看着眼前的惨状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他不能就这样把没用的蛞蝓丢在这里,让他无助地死去。如果蛞蝓不在了,他还能取笑谁矮呢?
太宰思考片刻后,用手指戳着暴躁小矮子的脸颊,试图将他唤醒。很遗憾,并不奏效,他睡得像死人一样,完全没有反应。太宰叹了口气,决定选择另一个方案。他转身去浴室放了温水,回来抱起中也,把他脱光丢进了浴缸。
中也缓缓醒来,没有太宰想象中,像正常人在水中醒来时的惊魂未定,脸色惊恐。他只是将头探出水面,高烧让那双湛蓝色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,没有往日的清澈。
看起来像一只路边被踢了一脚的小狗,又或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,可怜兮兮地缩在浴缸一角。
中也楞了片刻,才堪堪集中视线,一看到太宰站在浴盆旁,整个人立刻坐了起来,抓着瓷制浴缸的边沿。“你在这里做什么,青鲭”他气势凶狠地咆哮着,但沙哑微弱的嗓音让这听起来,更像是幼兽有气无力的嘶吼。
“你声音哑得像个烟鬼,你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?”
“滚开” 中也剧烈的咳嗽起来。如果是正常人,现在应该从浴缸旁边起身去给他拿一瓶水。但中也相信如果向他求助,那么这个混蛋大概率会一边说着哎呀这不就有水,然后一边把他的脑袋按进去喝洗澡水。
“你闯入我的公寓了吗?”
太宰天真地笑了笑:“我得来照顾病怏怏的蛞蝓”
中也一甩手腕,对方灵巧地从浴缸边缘跳下,躲开溅射范围,水滴洒在地板上,留下一圈晶莹的水印“我很好,你他妈的现在可以走了”
“不—不—不~”太宰晃了晃手指,重新凑过来 “我现在很无聊,不想回武侦上班,而你恰好病得像条狗一样。我讨厌狗。这难道不是欣赏惨状的大好机会吗?”
中也正忙着狠狠地擦洗头发上的污垢,懒得理会太宰胡说八道。
“我会留在这里,就当是我行侠丈余地想帮我的狗狗恢复健康,顺便确保他今天免于文书工作!”
“反正报告最后又不是你写” 中也哼了一声,轻轻抽了抽鼻子。
“哎呀,你这样说我很难过”
“很好”
“和生病的小矮子吵架真没意思” 太宰蹙眉,转身看向门口。在走出浴室的路上,他顺手把毛巾放到了最高的架子上,因为他知道这样中也必须踮起脚尖才能拿到毛巾“好吧,蛞蝓,我不在的时候,不要淹死在浴缸里~”
“****” 中也用微弱的声音,说出了最凶狠的话。
3.
中也试图理清头绪,他只记得在做一个陷于炽热的梦,一切都热到发烫,然后在浴缸里醒来,看到讨厌的前搭档在那里唠叨,就让他气不打一处来。
恼怒之后他终于坐在浴缸里冷静下来,起身准备离开浴室。中也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,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,头痛加上隐隐有些耳鸣,感觉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,鼻塞到几乎无法呼吸,只能张开嘴大口喘气,像是一只搁浅的鲸鱼。
他不得不承认混蛋太宰说的可能是对的,他的声音确实听起来像一个吸烟过度的人。脸颊无法褪去的火热和四肢传来的冰冷提醒他,烧还没退。
至少经过刚才的清洗,污垢和汗渍不再粘在他的皮肤上,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。
当中也从已经凉透的水里站起来时,肌肉的酸痛感席卷而来,甚至比前一天更加严重。仅仅是走出浴缸,就耗尽全身的力气,双腿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,使不上任何力气。整个人像失去全部支撑一般向前倒去,勉强用手扶住边缘,才不至于俯身摔倒在瓷砖上。
已经过度劳累成这样了吗?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。
中也跪坐在地板上,不想露出狼狈的姿态却又无能为力,挣扎着试图拖着自己的身躯穿过房间去拿那条毛巾,但双腿连跪地爬行的力气也没有。
僵持在原地无法动弹,头痛愈演愈烈,冷空气吹佛在灼热的皮肤表面,体表水珠的蒸发带走更多的热量,冷热交替让中也浑身发抖。他弯下腰,再次缩成一团,企图赶走无孔不入的不适。
让他感到意外,一条蓬松的毛巾从身后覆盖上来,驱散了寒冷,带来片刻的温暖。
中也抓住毛巾裹紧自己,牙齿打颤,不情愿地瞪着太宰。
“我以为你只会够不到毛巾,但看起来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” 他调侃道 “我不会需要我像抱小婴儿一样抱着你吧?”
“见鬼,不” 中也咬紧牙关,重重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,缓缓起身,挣脱试图扶住他的手臂,蹒跚着朝自己的卧室走去。太宰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,当看到昨晚沾上泥水的脏床单已经被替换成新的,窗帘已经拉开,整个房间充斥着令人舒适的气息,中也震惊地微微张嘴。还没等他说出什么,另一块毛巾被扔到他头上。
“不要把床单弄湿,把头发用毛巾擦干,就是因为你粗心大意,现在才会生病。什么时候这么不让人省心了,是不是要我把你当小孩对待?”
“照顾我?也没见你把自己照顾得多好” 中也被戏谑反驳道,转过脸不去看他,不想将有限的精力浪费在争吵上。四肢酸痛,但他还是半靠在床头上坐起身来,接过太宰扔给他的毛衣和居家裤。
柔软干燥的布料包裹着他的皮肤,厚实的衣物帮助他抵御侵蚀而入的寒冷,一番收拾后比之前昏睡时浑身粘腻的感觉舒服不少。
但依旧无法缓解四周的冷意,中也将自己蜷缩成一团,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“蛞蝓~”太宰喊道,一手端着热汤,另一只手拿着药,走回了房间。看到对方已经睡着时,他不禁有些恼火,把汤放在床头柜,然后伸手用力摇晃床上的少年“醒醒,至少吃完药再睡,不要逼我像喂狗一样强行塞给你——”
很明显现在中也听不见他说话,最终他气急败坏地把药塞进他嘴里,捏住对方的鼻子,迫使让他吞下药丸。
中也无意识地把被子拉得更紧,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球,像是一团蚕蛹,只露出橘色的脑袋在外面。看到这个场景,太宰忍不住笑起来,不怀好意地拿出手机拍下照片,准备回头用它好好敲诈一回小矮子。
4.
当天晚上,中也的情况更糟了。
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前搭档,太宰在他的公寓内环视一圈后,发现中也的手机还躺在玄关的地板上,可能是前一天回来时被落在那里。笨蛋蛞蝓,太宰一边念叨着,一边弯腰将它捡起。
在那次他们与洛夫克拉夫特战斗后,趁着中也使用污浊后昏迷,太宰就在他的手机里安放了定位芯片,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总能准确找到中也的位置。
手机上显示有无数个来自港口黑手党不同人的未接电话和消息。太宰贴心地替他回复了所有人,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,大概可以算是感天动地好搭档了,不过可惜他是太宰。
至:广津
<是的,我很好,就是受不了你的熟男魅力,所以要请假一天>
广津:……
(碎碎念:宰,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喂!)
致:大姐
<太宰是有史以来最最最好的人,我在追求他 >
大姐:小子,你对中也做了什么
致:国木田
<太宰今晚在我家,着急吗,需要我先把任务报告给你吗>
国木田:不用了,你们忙
忙完手上的恶作剧,太宰满意地看着还在昏睡的中也,静静地坐在一旁。
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,中也一直处于昏睡状态,并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,甚至没有醒来喝他准备的汤。大胆,太宰最后只能坐在床尾气鼓鼓地自己喝掉,一边期待着能看到小蛞蝓闻到香味后惊醒,然后再当他面全部吃掉,气得笨蛋狗狗气急败坏。
当然这些事情最后并没有如愿发生。
整个下午,太宰都守在床边,寸步不离,定了个闹钟每三十分钟帮他测一次体温,以便随时监测他的情况。
夜晚,皎月悬在漆黑的夜空,月光透过窗户为房间和床上的人洒上一层银辉。坐了半天的太宰腰酸背痛,正陷在客厅沙发里无所事事地刷手机,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了一声嘶哑的叫声,惊动了他那段尘封的回忆。他认识这种声音,这是以前他们还是搭档并肩战斗时,中也为了保护他而受伤时发出的嘶吼。
痛呼很快就转换成嚎啕大哭,太宰从没想过,竟然能从中也那里见到哭这种情绪。
他赶忙穿过客厅,推开卧室的门,橘发少年睡得很不安稳,正在床上翻来覆去,手上开始泛起熟悉的猩红色光芒,房间内的物品隐约有失控飘浮的趋势。他心中一惊,冲到翻腾的身体旁边,冰凉的手指拂过中也泛红的脸颊。
光芒瞬间消散,中也朦胧的双眼猛地睁开。
眼角噙着泪水,目光扫视着漆黑的房间 “什——”他气喘吁吁,声音沙哑 “他、他在哪儿?!”看到太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,中也猛地坐起身来,突如其来的动作牵动全身酸痛的肌肉,让他疼地缩了一下。
尽管已经起来,中也的意识明显还未完全清醒,好像还深陷于某些幻觉或是噩梦,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大口喘着粗气,低声咕哝着些听不清楚的话,红光时隐时现。太宰攥紧他的手,肌肤相贴,驱散所有的不安与恐惧。
片刻后,中也沉默下来,恢复清澈的眼眸带着些许低落的情绪 “荒霸吐不会闭嘴的”
太宰哼了一声,不置可否,手指痴情地抚过中也的肌肤,触感依旧滚烫,像是深夜中的火把,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“好些了吗?”
中也点了点头,松了口气。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,太宰回想着,暴虐的荒霸吐从不甘于屈服于身为人类躯体的容器,喋喋不休的小声呢喃,悄然摧毁宿主的情绪,在他不安或是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更加严重。
而人间失格则是最佳解决方案,每当这时,暴力蛞蝓总会跺着脚不情愿地想方设法和他皮肤接触,无论是猛击他的手臂还是抓住他的手腕。
就不能温柔点吗,太宰无可奈何。看到他的狗狗这么可怜,自己又怎么可能拒绝?
在温柔的安抚下,紧张的情绪慢慢从那具小巧的躯体中消失,当中也软软地倒在他身上时,他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在。太宰皱了皱眉,轻轻扶着他躺回床上,用缠着绷带的手抚过他的额头。
太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温度计,把体温计推过干裂的嘴唇,放在他的舌下。
39.05oC
很明显还在高烧。
真是糟透了,他不擅长照顾人,尤其是生病中的前搭档,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24小时,他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。
太宰取出温度计放在一边,拉过一旁的毛毯盖住他的身躯,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额头,压制他体内肆虐的力量。“真不让人省心”他喃喃道“那么矮小,还容易生病”
5.
中也的脑中一片混沌,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上一次醒来。自己好像病了,最讨厌的那个人正在照顾自己,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用心,但还是做的相当差劲。
他在半睡半醒间度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,长到他都无法确定过去了多久,上一秒还被困于头痛欲裂的沉睡中,下一秒抑制不住的干呕就让从刺骨的寒冷中醒来。
每一次意识恍惚间的呕吐,他都能感觉到面前有一个垃圾桶(他还记得第一次吐的时候青鲭手忙脚乱的样子,不过重复几次后,他已经能熟练地守在一旁)一只冰凉的手在他颤抖的背上划圈,随着从内向外的痉挛,他浑身肌肉紧绷,基本吐不出任何东西,只有些浑浊的液体和胃液,让喉咙一阵刺痛。
很快又再次陷入沉睡,进行着这无休止的痛苦循环。前一刻他还在梦中和说不清的幻影搏斗,下一刻就被一个冰凉的金属从梦境中被拉出来——可能是温度计被塞进了他的嘴里。
偶尔当他夺回片刻的清醒,他会强迫开裂的嘴唇移动,仿佛在燃烧的声带需要水的滋润。他连拍开太宰戳自己脸颊的手的力气都没有,中也只能张开嘴,让药物或者灌汤进去。
他无力挣扎,又无法反抗对方的照料,迷糊间思绪开始飘远。
任何人向中也询问他对太宰背叛的感受时,他都会气呼呼的说 很好,反正他也不需要那个混蛋,不过是少了一个麻烦。
他无缘无故的炸毁了他心爱的机车,这已经足以成为憎恨的正当理由。
因为他需要那个理由,非常需要。
他需要一些寄托,一些用以坚持的东西,一些施放情绪的理由。可能愤怒和不满从来不是最佳选择,但至少它们足够强烈,强烈到足以支撑他继续生活,独自走过漫漫长路,独自走在那黑暗的小径,向夜的深处渐行渐远,永远无法再次触碰那一头。
如果你问尾崎红叶,搭档叛逃后中也过得如何,她惋惜的眼神中低垂的眉眼足以表达所有需要说的话。他状态不好,因为一切都变了——他的搭档,他加入港口黑帮的理由,他找到的家,足以让他托付生命的人,就这样……一言不发地消失。
一夜之间,并肩而立的少年转身离去,选择了光明,只留自己徘徊于黑暗。他从不惧怕黑暗,只是一旦曾经与人相伴,尔后就再也无法忍受孤独。
中原中也并不傻,不需要担心那个混蛋的死活,因为太宰绝对不会被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杀死。只是,他明白,太宰治再也不会回来,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的叛逃,一旦走上这条路,他们之间命运的红线终将不再交缠。
他走了
留给他一颗流血的心
太宰已经离开——
中也瞬间惊醒,他就坐在旁边,那双冰冷无情的眼里竟然流露出真挚的情感。中也被自己的声音哽住,坐起身来,全身都叫嚣着疼痛,眼前的景象随着动作而旋转。
中也从来不是软弱的人,他相信愤怒的情绪是支撑他的全部力量。但现在,看着那个丢下一片混乱就杳无音讯的男人,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提不起一丝愤怒。.
理智告诉他,不要再靠近,不要再试图去触碰一切痛苦的源泉。他病了,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完全被情绪所支配,他感觉身体似乎都不受控制
“治……” 他的声音颤抖着,听起来像个孩子。
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,太宰的眼睛微微睁大,中也看到了这个景象,心里一颤。
中也看不懂那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鸢色双眸中的情绪,那是什么?是在同情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?还是在嘲笑可悲的蛞蝓连自己都照顾不好?又或是重逢的喜悦?哪怕只有一点?
中也轻轻吸了口气,几乎是瞬间就否定了那个想法。他恨的那个人,那个撕碎他生命的人,居然能若无其事地回来。这不公平,为什么只有自己在苦苦挣扎,为什么对他来说,甚至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。
然而,他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如愿展示出任何刚刚的想法,发出的只有介于呜咽和抽泣之间的呢喃。
太宰又要走了 ……
太宰又要离开,带着中也的心 ……
中也将再次孤身一人——
一双有力的手搭在了他颤抖的肩膀上,上下摩挲着他的手臂 “蛞——?中也?冷静下来”
中也想从无尽的折磨中抽离,但他做不到。于他,太宰就像是一杯烈酒入喉,无法忘怀那份痛苦,却又难以抗拒那微薄的温存。他向前倾身,让全部体重压在前搭档身上,将泪痕累累的脸埋进对方胸口。
中也意识到太宰在和他耳边小声呢喃 “我不会再离开你了,不像上次那样。”
“我还没有对你说过对不起,不是吗?” 太宰喃喃自语,脸上带着悲伤的笑容
中也有很多话想说
“不,混蛋,你没有” 中也喘了口气 “如果还有力气,早就把你丢出去了”
他努力平复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跳和过于急促的呼吸,勉强说出的话语几乎在喘息声下支离破碎。一只修长有冰冷的手从他颧骨掠过,轻轻抬起他的下巴,他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拂过脸颊的柔软。
一片柔软贴于自己干燥的唇瓣,唇齿相接,直到两人都微微喘息才依依不舍地分开。
“等你好了,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,我保证。但现在,你需要睡觉。”
中也愤愤地盯着把他当小孩子看待的太宰,沉醉于面前这张四年未见的面庞。无精打采地靠在他身上,头抵在胸前,解开心结后席卷而来的疲惫摧毁了他最后的防线。
太宰稍稍动了动,中也低着头,半信半疑地抓住他的肩膀 “别走”
太宰用手指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。
“不会,中也,我不走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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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碎念:准备开个新坑,发现一个总计10章的病弱战损中也的系列,实在很戳我,本篇是第一章,因为前后互相独立,所以按随缘顺序更新,欢迎大家去目录点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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